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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谭 从你开始 在你结束 一 44

最近一连好几天都是晴朗的好天气，谭宗明的病房在顶楼，有一整面的大飘窗，阳光洋洋洒洒地铺在床前，这种景象让他的小护士满心欢喜，她捧着一瓶新鲜的百合花儿安放在阳光下: 谭先生，您看这天气多好吖！

殊不知谭宗明并没有心思享受这阳光，他只觉得闷得慌，昨天母亲跟他商量回国的事情了，算算日子早该回去了，那么大的公司还等着他主持，要不是这场意外，他也不至于耽误了这么些日子。

只是一想到安迪，他心里就空落落的，总觉得丢了些重要的东西，再也拿不回来了，他想见见她，不然舍不得就这么走了，但又害怕见她，毕竟就算见面了又能如何，他们还不是像两个熟悉的陌生人那般，维系着那若即若离的尴尬关系。

谭先生，你是不是在等人吖？

护士忽然回头问他，谭宗明诧异，背着光，他看不清护士的脸，不明白她为什么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那你说说，我等谁？

谭宗明兴许是无聊了，便决定跟护士说说话。

我猜，你大概在等一个女孩？

是吗？那你告诉我，那个女孩是谁？

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是我每天都看到她，站在下面。

说着，小护士把头转向窗外，阳光下，安迪站在医院门前的灯柱下，像一个守卫，又像是一座雕塑。

谭宗明挣扎着下了床，跌跌撞撞挪到窗边，他看到了远处那个熟悉的瘦削的身影。

你是说，她每天都来？

是的，我经常看见她，她就在那儿站着，一开始我还没想起来，后来我发现，就是她救的你。

她...救我？

对的，你在高速上翻车了，被撞晕了，是她先找到了你，但是，你们为什么不相见呢？

你先出去吧。

谭母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有点儿生气，小护士自知不该多嘴，她当然知道是这位夫人不让那个女孩进来，可是她被女孩的执着打动了，最后没忍住提醒了谭宗明。她吐吐舌头就离开了。

妈？你见过她了是吗？是你不让她进来？

宗明，你跟安迪究竟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朋友，很重要的朋友，妈，你跟她说了什么？

你呀，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就别再让我操心了，宗明，这么多年，爸妈早就知道你在美国心有所属，如果有可能，你们早在一块儿了，可是这么多年了，个中原因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谭宗明有些紧张，他不知道母亲都打探到了什么，但是安迪的身世与秘密，是半个字都不能泄漏的，她在华尔街的影响力非同小可，如果传出半点闲言碎语，对她的前途是毁灭性的打击，他不能让她冒险。

宗明，你别紧张，妈知道你有分寸，也明白你的感情，别人都说你浪荡，可是哪有做妈的不懂自己的儿子，你是一往情深，可是安迪不适合咱们家，谭家家大业大，在国内影响力非同一般，哪个谭家人不是清清白白，要是被抓了什么小辫子，你担得起吗？妈没往深了查，就当是给你机会自己处理好，要是想查，凭谭家的关系，你觉得爸妈查不出问题吗？

宗明，跟她断干净吧，别再纠缠了，安迪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没了你，她也能把自己经营好的，你不要担心，也不要让谭家担心，好吗？我们明天就回去吧。

好，谢谢妈，别跟爸说太多，我答应你，我自己处理好。

晚上，谭宗明终于还是拨通了安迪的电话，他们沿着医院旁的一条小河慢慢的走了很久。

安迪，我明天就回国了。

嗯。

我以后可能不会常来美国了。

毕竟他答应了母亲，处理好。

安迪停下脚步，望着谭宗明，为什么不会常来？谭宗明是什么意思？他生气了吗？因为自己拒绝了他？还是，这一场十二年的追逐已经跑到尽头了？谭宗明不想再跑了。

想起那天在那片无垠的寒冷中，她很害怕失去谭宗明，原来在生死之际，一切理智的思考，都比不过内心的感觉，这辈子她坚持用理智思考一切，唯独面对谭宗明，她发现是需要用心感受的，她的内心告诉她，她不愿意失去他。

谭宗明，如果我答应你呢？

嗯？

我说，我答应你，你是不是不会走？

谭宗明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突然，也来的这么不是时候，安迪的眼里闪烁着希冀的波光，像梦里的宝石一样好看，他于心不忍，他知道，他将会摔碎这颗宝石。

安迪，对不起，你就当我没说过那番话吧，我觉得，我们像以前一样，当朋友挺好的，我们以后，依然是朋友，你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朋友。

说完，他不敢再看安迪的眼睛，别过头去，这番话，比剐他的心更痛。

安迪不懂，谭宗明为什么这样，他不应该会开心吗？难道这不是他想要的吗？人心怎么这么难懂？谭宗明究竟想干嘛？他是生气了？还是害怕了？害怕自己哪一天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定是这样，他可算是想清楚了，她以为他是不同的，他不会像其他人那般，把她当异类，原来他也是一个普通人，想通了也就离开了。是自己不自量力罢了，妄想把沉重的一生寄托在别人身上，是她，不负责任，不顾后果罢了。

安迪的眼泪喷薄而出，她看着谭宗明别过一旁的脸，心里庆幸着，他没看见，他没看见她掉眼泪了。谭宗明，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你回去吧，你也当，我没说过这番话吧。

谭宗明看着安迪渐渐远去的背影，脚下像是生了根，怎么也迈不动步子去追，对不起，安迪。

就在刚才，他推开了这辈子最梦寐以求的东西，他为他的冲动付出了代价，爱是克制，我放下刀子，就没办法保护你，我拿起刀子，就没办法拥抱你。那一晚，他哭的稀里哗啦的，因为他伤害了最心爱的女人，这种感觉真的太痛苦了。

安迪，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你要等我，你要等我变得更强大一点，你要等我站稳脚跟，能够保护你，把你保护得密不透风，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人或事伤害你分毫！那个时候，我们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