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ORAY

本人冷心肠 打死不发糖

安谭 从你开始 在你结束—53

夜凉如水,万籁俱寂,安迪伏在谭宗明的肩头呜咽,像头受了委屈的小兽。她的指尖冰凉,听得出来她的哭声已是尽力隐忍,但还是流露出无法抑制的悲伤。


说无所谓都是假的,当你得知至亲离世,却又不能放下心头重负去坦然接受与面对,该有多难受。

谭宗明一手捂着她冰冷的手,一手轻抚她抖动的肩头,任由脖颈处那一汪温热逐渐冷却滑落,沾湿被褥。


最近在处理资产转移,忙的昏天黑地的,深夜赶回家竟发现安迪没在,里里外外寻了一圈,顿时心头就跟房子似的空荡荡。他总害怕安迪会逃走,他觉得以她的性格有这个念头再正常不过,忐忑着拨通了她的电话,好在安迪并没有逃走,她接了他的电话。


从电话接通的那一刹那,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尘埃落定,在听到她的第一声带哭腔的话语时,一颗心又陡然悬起。


“你在哪儿?”

“我没有爸爸了。”


赶到医院的时候,安迪的一双眼睛已经哭成了一对桃核儿,她总说着不在意,对魏国强冷言冷语,可是心里还是在意的,十分在意。

只是从来没得到过父爱,便负气抗拒,可是老天从不垂怜于她,不要便不要罢,不要我就不给了。于是转瞬之间就把魏国强带走了,快到还没给她点儿反应的机会。


想当时,何云礼去世那晚,她也是这般一人在楼下哭吧,可那时,他还畏首畏尾地在别墅里试探着要不要来。

他真想踹当时的自己一脚。


“没事了,都结束了,安迪,要面对的人和事,我们都面对了,哭过这一场,就都结束了。”


都结束了吗?


那一晚安迪睡得并不安稳,她又在梦里见到了母亲。

很奇怪,每一次梦见的那张脸都不一样,但是醒来,就都会模糊,她从不知道她的妈妈长什么模样。


梦里,母亲一会儿要她放下,不必非得争个对错,一会儿又在怪她懦弱,何云礼和魏国强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忏悔,她要的公道做女儿的没能给她讨回来……

反反复复明明灭灭的梦境惊出了她一身虚汗,风一吹便冷的发抖,好奇怪呀,哪来的风?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谭宗明见她精神萎靡,便决定先送她回美国,国内还需要处理的事情先交给老严,等陪安迪在美国安顿下来,再做打算。

这儿对安迪来说是个是非之地,她有多想逃离这里,他是知道的。


于是谭宗明当机立断定了当晚八点的航班,下午陪安迪去疗养院接上小明,便准备动身离开。


在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小明出奇的配合,不吵也不闹,医护人员都说这倒是第一次。

安迪却愈发不安,也许是前一天没休息好的缘故,也许是即将离开中国,说到底也回来有段时间了,走的如此匆忙也非她所愿,但是这儿给她的感觉并不好,她动荡的童年是在这儿开始的,而今也是在这儿把生活搅得兵荒马乱的,她只想逃。


小明却在出发前消失了。

安迪隐隐感觉到事情正朝着她不安的内心轨迹发展,生活就像是脱轨的列车,一路疾驰,悄然脱轨了,车厢里的人们该吃吃该睡睡,欣赏风景的依旧在看窗外大好河山,唯独她察觉不对劲儿却无能为力,眼瞧着列车偏离轨道奔向未知的危险,心中的巨石怦然落地,砸得她眼冒金星,五脏六腑也翻腾起来,意识一混沌便彻底失了知觉。


七岁那年,小明的身影就是在突突奔跑的汽车后视镜里变成一个小黑点最终消失的,那时诚然是她放手离开了弟弟,而今真是好轮回啊,小明主动消失了。

小明当年哭的歇斯底里,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拽住她不愿放手,而她倒是坦然的很:安啦,我一下子就回来了。


这一下子就是二十四年,安迪你就是个大骗子!

那一年的车厢里明晃晃的白炽灯,外头黑灯瞎火啥也看不见,她凑在车窗前,只看到玻璃屏上的反光,下了列车后就立刻被抱上了飞机,哦!当时也是晚上的航班,依然是仓促地离开,仿佛命运从没允许她好好告别。


七岁的安迪用衣袖一遍遍擦拭着车窗,只要看清车窗外面,她就能记住来时的路,这一次她一定不要睡着,她一定不要在睡梦里被抱上飞机,她要醒着溜走,要按着来时的路跑回去。


她不要去美国!

不要陪西蒙长大再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不要遇见二十岁的谭宗明!

不要做哥大最年轻的博士!

不要变成一个只识得前后左右不辨得东南西北的路痴!


她要认路,跑回孤儿院,她答应了小明,一下子就会回来的。于是她用力地擦车窗,像阿拉丁擦拭神灯般虔诚,于是擦出了小明一张局促不安的脸。

“你醒了?”


墙壁上的时钟清晰地显示现在是晚上十点,她的第一反应是错过了飞机。

谭宗明在身旁,小明也在身旁,小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心虚地避开了安迪的目光。


“你跑哪儿去了?”

安迪深呼一口气,失而复得的感觉如此踏实。

“小明舍不得秀媛院长,跑去找院长了。”

谭宗明将安迪扶起,圈在自己怀里,顺便捂住她因吊着点滴而冰冷的手。


“你醒啦!”

秀媛院长慈祥的脸上满是抱歉,她牵着小明解释道:“上一次把小明送来上海,我回去后总是放心不下,毕竟小明是我一手带大的,我没有孩子,待小明就像是儿子一般,思前想后就把养老院转手了,在小明的疗养院附近租了个房子,平日里方便去看看小明,后来我知道你打算带他去美国,虽说不舍得但是毕竟你才是他的亲姐姐,我也不能照顾他一辈子,从前老是想要是我不在了小明该怎么办,现在既然你不嫌弃他还要带他走,我也就了了一桩心事,只是没想到小明会偷偷跑来找我,还害你住进了医院,我心里也挺过意不去的,小明心思很单纯,就是跟我待久了……”说着眼圈泛起了红,不禁哽咽。


“谢谢您,这些年替我照顾小明,是我考虑不周到,没带小明好好跟您道别,都是我的过失。”

说着便要上前弯腰致歉,秀媛院长赶忙劝她好好躺着休息,顺带嘱咐小明以后在安迪身边要好好听话,不要让她怀着身孕还为你奔走操劳什么的,后面说了啥安迪没听清,就是那一句“怀着身孕”像是晴天霹雳般震彻半边脑壳,嗡嗡的直发麻。


安迪睁着一双疑惑的大眼睛转头盯着谭宗明:“她刚才说什么?”

谭宗明想了不下十种方式告诉安迪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却不想就这么突然地从秀媛院长口里蹦出来了。


“乖,你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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